1971年的一个下午,的大院之中久违的热闹了起来,士兵们在围观,一个满脸泥污,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军区门口的哨兵身前,与他不停地述说着什么。
一旁的军人们听到这个老人口中的话语,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个老人竟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司令的老战友,这未免有些太过荒唐,若两人真的是战友,他又怎会落得这般落魄境地?
冒充军区高级长官的故友,试图攀关系的人,他们近年来也见了不少,但是像眼前这个老人这般狼狈的,还向来没有过。
也正因如此,哨兵认定此人也是来招摇撞骗的,想要像以往一样,随便找个借口将他打发走。但是这老人的固执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听说将军有事在外,不方便接见他,竟是直接坐到地上,说什么也不愿起身。
无奈之下,哨兵只得将他撵到了附近的招待所里,等待他自行离开,想不到这老人竟是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又重新守在了军区的门前。
很快,关于这一个偏执的老人的事情就在军区内部口口相传,而身为司令的,自然也听闻了这一消息。
在得知此事后,将哨兵传唤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询问他老人的相关信息。
在问到那老人的名字时,哨兵努力回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好像是叫......候礼祥?”
突如其来的反应使得哨兵大脑骤然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在刹那的神游过后,一个此前从未设想过的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当和他一同抵达老人所顽守的军区大门处时,哨兵一时间仍旧没能从恍惚中挣脱。
然而,还未等哨兵缓过神来,眼前却出现了更令他震惊的一幕:只见迈着迅捷的步伐走上前去,他紧紧握住了那名老人枯木般的双手,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再开口时,的声音中竟是已经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哽咽。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那名叫候礼祥的老人,更是难以抑制心头荡漾的情绪,当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紧接着,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为他倒上了茶水,递给他一支烟,并亲手为他点燃。
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心头不禁感慨万千,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可是命运待人是如此的不公,几十年的失联后,这名曾经意气风发的红军战士,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眼前的候礼祥此时显然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两人相顾无言,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回忆起了那些峥嵘岁月,他们曾数次互相搀扶,从生死线上挣扎逃脱。
他们两人的初次相识,是在长征期间,那是红军部队最艰苦的岁月之一,当时的,是红军第一方面军一师一团的团长,而候礼祥,则是他团内第一营的营长。作为直接的上下级,两人之间自然免不了频繁来往。
久而久之,候礼祥坚定的革命信念与不辞劳苦的工作精神逐渐给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作为营长,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在其余将士们都休息的时候,仍然经常能清楚看到候礼祥在大部队之中来回奔波,鞍前马后的进行路线的探查。有时候,候礼祥不辞劳苦的精神会使得身为上级的都自愧不如。
候礼祥几乎参加过长征途中绝大多数的著名战役:飞夺泸定桥、强渡大渡河、爬雪山、过草地、甘泉之战、攻打腊子口......这些战场之上,都有着候礼祥的身影肆意驰骋。
由于每次战斗他几乎都随手下士兵一同冲锋在第一线,候礼祥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许多来自敌人的伤害,他的颈部曾经被险些打穿,在甘泉之战中,他的腿骨更是被直接打断。然而,即便遭受如此重创,候礼祥仍旧不肯退居后方,强忍剧痛将战略部署进行完毕。
虽然身上的锐气仍旧锋锐,但是,候礼祥的躯体已经在这样的打击之中濒临崩溃,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候礼祥的身体无恙,在把他提拔为团长之后不久,候礼祥便遵从中央的分配,来到了毛主席身边,担任毛主席身边中央警卫团的副团长。
对于这个新任务,候礼祥显得特别的兴奋,他对毛主席崇敬已久,如今终于幸得一见,也正是在最近一段时间,生性豪爽的候礼祥给毛主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同样的,毛主席也给候礼祥在为人处事方面上带去了非常多的启发,毛主席、周总理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影响着候礼祥,最近一段时间给候礼祥带来的收获,甚至要更超出在前线搏杀的那些岁月。
然而,在毛主席身边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1939年,在一次执行警备巡逻任务时,候礼祥再度负伤,原本,这次伤势实际上并不重,但是这次伤势引发了他的旧疾,组织判定,候礼祥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无法再担任警卫工作了。因此,在征求候礼祥个人的同意后,将他排到了战争大后方进行休养。
同时,党中央还给候礼祥发放了荣誉证书和多个用来验证自己身份的材料,以确保候礼祥在休养完毕后,仍旧能继续进行革命事业。
然而,在此之后,候礼祥的踪迹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消失在了风里,再无半点音讯。
候礼祥的消失,使得身为上级的曾经困惑许久,以候礼祥的性格,应该不会不做任何通知,悄然离开组织。他也曾派人去搜寻过候礼祥的踪迹,但是终究无果。
想不到,如今几十年过去,候礼祥竟然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怎能不感到痛心疾首。
终于把烟掐灭,他低声叹息道:“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里,你又经历了什么。我们试过找你,却怎样都没有结果。”
谁知候礼祥听到这话,刚刚一直隐忍的眼泪在此刻决堤,仿佛要把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都透过眼泪发泄出来一般。
他颤抖着说道:“我找不到了,过去的这些年,我找不到组织给我的那些重要的东西,我也找不到我自己,我活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原来,当年被派遣到后方没多久,候礼祥身上的革命血液就再次沸腾,他联系到了居住地的县委,想要为他安排一个工作,让他可以在后方也能发挥一点微薄的作用。
县委沉思片刻,告诉他:“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潜伏工作,需要你深入内部,担任其中一个要职,同时为咱们提供一些重要的情报,这可能有些艰苦,你愿意吗?”
候礼祥拍拍胸脯,向他保证道:“鬼门关我都走过几趟了,这又有何艰难?放心交给我便是。”
就这样,候礼祥开始了他在内部的潜伏工作,不断为党组织提供重要情报。在这段时间里,他娶妻生子,还开了一家小店,生活过的也算不错。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盗窃行为,使得候礼祥几年的积蓄化为泡影,然而这些对候礼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党组织派发给他的所有身份证明,都被小偷一并窃走。
与此同时,他所在地的党组织受到了敌人的攻击,在转移的时候忘掉了潜伏在内部的候礼祥,候礼祥失去了与组织进行联络的机会。
就这样,候礼祥彻底脱离了党组织,他曾经找到过路过的八路军队伍说明自己的情况,但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人会放心的把一个没有一点身份证明的人带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直到新中国成立,候礼祥仍旧没找到一个回归党组织的途径。这使得这位在生死线上徘徊多年的战士第一次从心底感到了绝望,他的内心仍旧留有不甘,但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说辞,当他说出自己是红军老干部时,身边的人对他寄予的并非是同情,而是无休止的嘲笑。
更让他没有办法接受的是,因为曾经在内部工作的经历,候礼祥在建国初期遭到了身边的村民无休止的排挤,他的生活也因为这样变得无比的落魄,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在日复一日的嘲讽与打压中,候礼祥逐渐变得心如死灰,他开始尝试接受宿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就这样了却此生。
然而,1961年,候礼祥的生活再次迎来了转机,他在一张别人丢弃的报纸上,看到了的相关消息,彼时的,已经是新中国的将军了。看到昔日的战友如今已经迈到了这个层次,再联想到自己落魄的处境,候礼祥的内心悲喜交加。
他给中央的领导寄去了信件,希望有机会能够联系到,让他直接出面,验证自己的身份,洗刷自己的冤屈。中央收到了他的信件后也有了回信,虽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这仍旧使得候礼祥十分的兴奋,他拿起手中的信,向村民们一一展示,希望有机会能够依靠这封信为自己正名。
谁知,村民们一致认定这封信是候礼祥自己伪造的,非但没有一同到县里为候礼祥恢复名誉,反而进一步加重了对候礼祥的排挤。
迟迟没有等到中央的进一步消息的候礼祥,又在屈辱之中生活了十年,直到1971年,他才下定了决心,动身去,寻找自己的老领导。
这是他犹豫许久才做出的决定,原本,他不想让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也不想占用他太多的时间。但是现实给予的沉重打击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路蹒跚,分餐露宿,在身无分文的情况吧跋涉千里,来到了,还好,他最终见到了。
听闻这位昔日的下属过去几十年的凄惨经历,不禁唏嘘,他站起身来,为眼前的候礼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后的几天里,为候礼祥进行了盛大的款待。还亲自为他写了证明身份的信件,并且为他准备了许多生活必须的物资与部分钱财,最后派人亲自把候礼祥送回家去。这也使得村里的村民此前对候礼祥的质疑一扫而空。